秘探羈留山（十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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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探羈留山（十一）
兩人朝明燭府靠近，在距離正門還有十幾步路時，被一無形屏障擋住。謝青嵐伸手，接觸面有淡淡的光芒如波紋般散開。
“看來這就是城主說的陣法了。”封花焰也試著去摸，掌心卻被燙得瞬間縮回，完全不似謝青嵐一樣輕松。
“這是為什麽回事？”
謝青嵐也感到好奇，看向掌心。
難道因為是明燭府外的陣法，所以對她這個正主沒有傷害嗎？
“算了，先不管這些。封花焰，我過會試著將陣法撕開一個洞，你先鉆進去。”她看向四周，“此處陣法太大，若直接毀去動靜怕是不小。”
“好。”
聞言，謝青嵐輕念言靈咒術，兩指在陣法上用力劃開一道口子。黯淡的光芒迅速湧動起來，一圈圈波紋蔓延向外。
“快！”
洞口被撕扯拉開，封花焰眼疾手快鉆入其中。謝青嵐緊隨其後，趕在裂縫合上的最後一瞬間進入陣法內。
許是長年無人居住，地面雜草叢生，隨處可見攀爬的蜘蛛。因羈留山靈氣濃厚，此處蜘蛛生長得更外大，密密麻麻倒掛著垂在各處屋檐下。
封花焰嫌惡地猛揉胳膊，避開那些倒掛蜘蛛。謝青嵐走到正門前，門並未上鎖，輕輕一推就吱呀著睜開一條縫隙。
院內更為荒蕪落敗，庭院中的杏樹殘存著烈火的焦黑，樹幹遍布砍痕。
謝青嵐看了一眼，心微微沈下去，不再去想。她走到另一邊，取出傲陽劍。因擔心傲陽出世又引來異象，在來明燭府前，特意在上面加固了一層封印，抑制其靈力湧動。
她拿著劍分別對準東南西北四個方向，但劍沒有動靜。
“怎會毫無變化？”封花焰疑惑問。
謝青嵐沈吟，“許是封吾被囚禁在了一個傲陽探查不到的地方。明燭府外的那道陣法很精妙，你沒發現我們進來後，修為都受到了壓制嗎？”
封花焰動了動手，“確實如此。”
“接下來還是小心點吧。明燭府能藏人的地方不多，你我分頭尋找，我去正殿和後院，你去東西兩側，若有線索及時用傳聲符聯系我。”
她將傲陽劍交給封花焰，轉身往另一邊去。
兩人分開後，封花焰沿抄手游廊來到西側廂房，搜尋了一遍，既沒發現什麽機關密室，手中的敖陽劍也沒有動靜。他橫穿過中央庭院，到了對面的東廂房，大多也和之前一樣，但有一間卻不同。
靠近正殿耳室的那間屋子門前掛著一盞燈，雖光芒黯淡，但在漆黑的夜裏卻亮如星火。封花焰湊近了瞧，才發現裏面燃著的燈油像是混著血。他仔細回想，記起這應該就是城主醉酒時跟他提過的長明燈。
謝明燭有段時間眼睛受過傷，夜裏看不清腳下，來尋他時總會摔跤迷路。謝離就專門用自己的血混著鮫人油做了一盞長明燈。只要他活著，燈就萬年不滅，萬年不熄。
想到這，封花焰嘆了口氣，松手要去其他地方。這時手中的敖陽劍卻忽一顫，劍鞘表面的流紋開始發燙。
封花焰神色一凜，極為謹慎地用傲陽抵住門縫，緩慢推開。
屋內灰塵密布，有一股潮濕腐敗的氣味。布局並不大，但依舊保留著數百年前有人居住過的印記，桌上有幾只紙折的鳥雀，有的點睛，有的不曾，旁邊則是散落的筆墨。封花焰掃了一眼，轉向塌前。枕頭壓著幾塊邊緣齊整的布塊，再往裏，能摸到一塊布包好的針線，但年歲太久，線一碰就碎成了齏粉，針表面也布滿鐵銹。
這應該都是城主以前留下來的。
封花焰將東西放回原位。
屋內巡視一圈，並未發現封吾身影，手中的傲陽自進屋後也沒了異樣。
“莫非不在這裏？”
他說著轉身，腳下傳來咚一聲悶響，傲陽登時震動起來！
封花焰雙目驟縮，趴下來貼著地面。咚、咚、咚……模糊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很深的地方傳來。
他當機立斷用傲陽砸穿地面，隨著轟一聲坍塌，一條通往深處的長階暴露在眼前。
走下長階，封花焰在烏黑陰冷的密道裏走了很久，才終於見到幾絲微弱的火光。手中傲陽震動得越發劇烈，無聲地告訴他主人就在前面，而且……危在旦夕。
封花焰緊張地快步往裏走，急速穿過兩側幽暗燭火，毫不猶豫破開石門。石破驚天一聲，灰土在空中炸裂開。他擡手擋住灑落的礫石，揮袖甩開。
放下手的那刻，看到眼前一幕，怒得眼睛發紅。
封吾被禁錮在鐵椅上，雙腿被帶著倒刺的鐵鏈鎖住，兩只胳膊懸空擡起，鏈子上的刺從手腕到肩膀，一路刺入了骨頭內。頭發淩亂，滿身血汙，臉上鞭痕密布，完全看不出這張面孔原本的樣子了。
昔日如神靈般尊貴崇高的人，現在卻像灘爛泥，渾身上下找不出一點完整的地方。封花焰幾乎都不敢大聲說話，隱忍怒氣，牙齒都在顫。
敖陽劍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承受著多麽痛苦的折磨，發出悲痛的嗡鳴。
“封傻子！”
封吾感覺到有人在呼喚自己，那聲音近在咫尺，熟悉得似乎曾經日日夜夜都聽見過。他掙紮著睜眼，身前一道青色重疊影子，明明看不清臉，但他卻一眼認出那是封花焰。
“你等著，我現在救你出來。”封花焰雙手展開，施展法術。
封吾瞬間清醒過來，瞪大眼睛，“等等！不要——”
謝青嵐在正殿內找了半天，幾乎角角落落都看遍了也沒有發現何處有機關或者隱秘的陣法，便決定去找封花焰匯合。
離開時恰好經過書屋，思緒一頓，不知怎的方向就轉向了那裏。
屋中書籍其實不多，幾乎也都是些圖樣話本，還是謝離費勁從凡間淘來的。謝青嵐摸著那些泛黃的書脊，有些懷念那段悠閑短暫的時光。她松開手，不再想這些，扭過頭，瞥見桌上一張紙。
紙上灰塵極少，旁邊擺著的筆墨都是幹凈的，顯然是新寫沒幾日。
除了謝饌玉，想必也不會有其他人來這裏。
“可待……”
謝青嵐凝眉。
謝饌玉在待什麽？
而且不說內容，謝饌玉的筆跡是這樣嗎？她這幾日跟在謝饌玉身邊，也見他寫過不少字，但是跟面前這副對不上。
看著不像是謝饌玉的，倒像是……
謝青嵐眼睛一亮，擡手施咒變出筆墨，在那兩字旁邊寫下同樣的字。
果然，雖不是一模一樣，卻也和自己的筆跡有七分相近。可她的字是跟著白鶴學的，沒道理還會有其他人跟她字跡差不多啊。
除了——
這時，謝青嵐懷中的傳聲符忽然震起來。她連忙停下思路，以為是封花焰那邊有了消息，卻不料聽見了另一個聲音。
“謝青嵐是你嗎！”扶櫻語氣慌亂。
“扶櫻？”自無塵道前一別他們就再沒有過聯系，謝青嵐也嘗試過，但並未得到回覆。
“是你就好。”扶櫻松了口氣，旋即又沈重起來，“你們現在在哪？”
謝青嵐簡單將他們的計劃告知扶櫻，後者聽後陷入緘默。
謝青嵐意識到不對，“怎麽了？”
扶櫻道：“臥雪閣確實已成一片廢墟，但我發現，這些宗門弟子並非是死於尋常劍下，而是被抽幹了靈力，靈脈斷裂枯竭而死。後來，我在地窖裏發現一弟子存活，從他口中得知兩大宗門進攻那日，酒上英身旁還有一神秘人，全身被黑影覆蓋，就是他開啟陣法將所有修士的靈力抽幹。”
黑影……
謝青嵐想起鏡河那天幻境裏見到的那個人。
“為追查黑影身邊，我偷偷潛入歸一門，卻聽見他和酒上英的談話。”
說到這，扶櫻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，像是恐懼，“他們說，謝饌玉在兩百多年前，就死了。”
謝青嵐怔住，腦海一片空白：“……扶櫻，你會不會聽錯了？”
“我知道你不信，但我字字聽得清楚，兩百年前在他第一次閉關前，其實就已經死了，如今的謝饌玉只剩空殼，而內裏，就是那個黑影。”
“如今的羈留山太危險，你根本無法斷定那黑影到底是什麽來歷。謝青嵐，趕緊停下手裏的所有計劃，帶著謝離和封花焰快逃！”
“我這就去！”謝青嵐將紙塞進袖中，匆匆走出書屋。剛走出沒幾步，卻聽見東邊哪裏傳來轟的一聲驚響。
謝青嵐楞住，緩緩停下腳步，望向夜空刺目的流光飛霞。
太遲了……
已經來不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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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朝明燭府靠近，在距離正門還有十幾步路時，被一無形屏障擋住。謝青嵐伸手，接觸面有淡淡的光芒如波紋般散開。
“看來這就是城主說的陣法了。”封花焰也試著去摸，掌心卻被燙得瞬間縮回，完全不似謝青嵐一樣輕松。
“這是為什麽回事？”
謝青嵐也感到好奇，看向掌心。
難道因為是明燭府外的陣法，所以對她這個正主沒有傷害嗎？
“算了，先不管這些。封花焰，我過會試著將陣法撕開一個洞，你先鉆進去。”她看向四周，“此處陣法太大，若直接毀去動靜怕是不小。”
“好。”
聞言，謝青嵐輕念言靈咒術，兩指在陣法上用力劃開一道口子。黯淡的光芒迅速湧動起來，一圈圈波紋蔓延向外。
“快！”
洞口被撕扯拉開，封花焰眼疾手快鉆入其中。謝青嵐緊隨其後，趕在裂縫合上的最後一瞬間進入陣法內。
許是長年無人居住，地面雜草叢生，隨處可見攀爬的蜘蛛。因羈留山靈氣濃厚，此處蜘蛛生長得更外大，密密麻麻倒掛著垂在各處屋檐下。
封花焰嫌惡地猛揉胳膊，避開那些倒掛蜘蛛。謝青嵐走到正門前，門並未上鎖，輕輕一推就吱呀著睜開一條縫隙。
院內更為荒蕪落敗，庭院中的杏樹殘存著烈火的焦黑，樹幹遍布砍痕。
謝青嵐看了一眼，心微微沈下去，不再去想。她走到另一邊，取出傲陽劍。因擔心傲陽出世又引來異象，在來明燭府前，特意在上面加固了一層封印，抑制其靈力湧動。
她拿著劍分別對準東南西北四個方向，但劍沒有動靜。
“怎會毫無變化？”封花焰疑惑問。
謝青嵐沈吟，“許是封吾被囚禁在了一個傲陽探查不到的地方。明燭府外的那道陣法很精妙，你沒發現我們進來後，修為都受到了壓制嗎？”
封花焰動了動手，“確實如此。”
“接下來還是小心點吧。明燭府能藏人的地方不多，你我分頭尋找，我去正殿和後院，你去東西兩側，若有線索及時用傳聲符聯系我。”
她將傲陽劍交給封花焰，轉身往另一邊去。
兩人分開後，封花焰沿抄手游廊來到西側廂房，搜尋了一遍，既沒發現什麽機關密室，手中的敖陽劍也沒有動靜。他橫穿過中央庭院，到了對面的東廂房，大多也和之前一樣，但有一間卻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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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明燭有段時間眼睛受過傷，夜裏看不清腳下，來尋他時總會摔跤迷路。謝離就專門用自己的血混著鮫人油做了一盞長明燈。只要他活著，燈就萬年不滅，萬年不熄。
想到這，封花焰嘆了口氣，松手要去其他地方。這時手中的敖陽劍卻忽一顫，劍鞘表面的流紋開始發燙。
封花焰神色一凜，極為謹慎地用傲陽抵住門縫，緩慢推開。
屋內灰塵密布，有一股潮濕腐敗的氣味。布局並不大，但依舊保留著數百年前有人居住過的印記，桌上有幾只紙折的鳥雀，有的點睛，有的不曾，旁邊則是散落的筆墨。封花焰掃了一眼，轉向塌前。枕頭壓著幾塊邊緣齊整的布塊，再往裏，能摸到一塊布包好的針線，但年歲太久，線一碰就碎成了齏粉，針表面也布滿鐵銹。
這應該都是城主以前留下來的。
封花焰將東西放回原位。
屋內巡視一圈，並未發現封吾身影，手中的傲陽自進屋後也沒了異樣。
“莫非不在這裏？”
他說著轉身，腳下傳來咚一聲悶響，傲陽登時震動起來！
封花焰雙目驟縮，趴下來貼著地面。咚、咚、咚……模糊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很深的地方傳來。
他當機立斷用傲陽砸穿地面，隨著轟一聲坍塌，一條通往深處的長階暴露在眼前。
走下長階，封花焰在烏黑陰冷的密道裏走了很久，才終於見到幾絲微弱的火光。手中傲陽震動得越發劇烈，無聲地告訴他主人就在前面，而且……危在旦夕。
封花焰緊張地快步往裏走，急速穿過兩側幽暗燭火，毫不猶豫破開石門。石破驚天一聲，灰土在空中炸裂開。他擡手擋住灑落的礫石，揮袖甩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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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吾被禁錮在鐵椅上，雙腿被帶著倒刺的鐵鏈鎖住，兩只胳膊懸空擡起，鏈子上的刺從手腕到肩膀，一路刺入了骨頭內。頭發淩亂，滿身血汙，臉上鞭痕密布，完全看不出這張面孔原本的樣子了。
昔日如神靈般尊貴崇高的人，現在卻像灘爛泥，渾身上下找不出一點完整的地方。封花焰幾乎都不敢大聲說話，隱忍怒氣，牙齒都在顫。
敖陽劍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承受著多麽痛苦的折磨，發出悲痛的嗡鳴。
“封傻子！”
封吾感覺到有人在呼喚自己，那聲音近在咫尺，熟悉得似乎曾經日日夜夜都聽見過。他掙紮著睜眼，身前一道青色重疊影子，明明看不清臉，但他卻一眼認出那是封花焰。
“你等著，我現在救你出來。”封花焰雙手展開，施展法術。
封吾瞬間清醒過來，瞪大眼睛，“等等！不要——”
謝青嵐在正殿內找了半天，幾乎角角落落都看遍了也沒有發現何處有機關或者隱秘的陣法，便決定去找封花焰匯合。
離開時恰好經過書屋，思緒一頓，不知怎的方向就轉向了那裏。
屋中書籍其實不多，幾乎也都是些圖樣話本，還是謝離費勁從凡間淘來的。謝青嵐摸著那些泛黃的書脊，有些懷念那段悠閑短暫的時光。她松開手，不再想這些，扭過頭，瞥見桌上一張紙。
紙上灰塵極少，旁邊擺著的筆墨都是幹凈的，顯然是新寫沒幾日。
除了謝饌玉，想必也不會有其他人來這裏。
“可待……”
謝青嵐凝眉。
謝饌玉在待什麽？
而且不說內容，謝饌玉的筆跡是這樣嗎？她這幾日跟在謝饌玉身邊，也見他寫過不少字，但是跟面前這副對不上。
看著不像是謝饌玉的，倒像是……
謝青嵐眼睛一亮，擡手施咒變出筆墨，在那兩字旁邊寫下同樣的字。
果然，雖不是一模一樣，卻也和自己的筆跡有七分相近。可她的字是跟著白鶴學的，沒道理還會有其他人跟她字跡差不多啊。
除了——
這時，謝青嵐懷中的傳聲符忽然震起來。她連忙停下思路，以為是封花焰那邊有了消息，卻不料聽見了另一個聲音。
“謝青嵐是你嗎！”扶櫻語氣慌亂。
“扶櫻？”自無塵道前一別他們就再沒有過聯系，謝青嵐也嘗試過，但並未得到回覆。
“是你就好。”扶櫻松了口氣，旋即又沈重起來，“你們現在在哪？”
謝青嵐簡單將他們的計劃告知扶櫻，後者聽後陷入緘默。
謝青嵐意識到不對，“怎麽了？”
扶櫻道：“臥雪閣確實已成一片廢墟，但我發現，這些宗門弟子並非是死於尋常劍下，而是被抽幹了靈力，靈脈斷裂枯竭而死。後來，我在地窖裏發現一弟子存活，從他口中得知兩大宗門進攻那日，酒上英身旁還有一神秘人，全身被黑影覆蓋，就是他開啟陣法將所有修士的靈力抽幹。”
黑影……
謝青嵐想起鏡河那天幻境裏見到的那個人。
“為追查黑影身邊，我偷偷潛入歸一門，卻聽見他和酒上英的談話。”
說到這，扶櫻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，像是恐懼，“他們說，謝饌玉在兩百多年前，就死了。”
謝青嵐怔住，腦海一片空白：“……扶櫻，你會不會聽錯了？”
“我知道你不信，但我字字聽得清楚，兩百年前在他第一次閉關前，其實就已經死了，如今的謝饌玉只剩空殼，而內裏，就是那個黑影。”
“如今的羈留山太危險，你根本無法斷定那黑影到底是什麽來歷。謝青嵐，趕緊停下手裏的所有計劃，帶著謝離和封花焰快逃！”
“我這就去！”謝青嵐將紙塞進袖中，匆匆走出書屋。剛走出沒幾步，卻聽見東邊哪裏傳來轟的一聲驚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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